第164章 不要摘下纱布

  粉末接触空气的瞬间，化作无形屏障将草庐笼罩。外界的声响顿时变得模糊不清，仿佛隔了一层水幕。

  "希望能瞒过一夜。"老者叹息着坐回灯前，从怀中取出那本《神农残卷》，继续研读起来。

  天蒙蒙亮时，石头被一阵窸窣声惊醒。

  他本能地绷紧身体，但随即闻到小柔身上特有的草药清香。

  "你醒啦？"小柔的声音压得很低，"爷爷去采药了，让我看着你。"

  石头点点头，虽然不明白她话中全部意思，但能感受到关切之情。他试探着伸出手，摸到了小柔编着辫子的头发。

  "嘻嘻，好痒。"小柔咯咯轻笑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严肃起来，"爷爷说你的眼睛很特别，不能让别人看见。所以布条千万不能拿下来，知道吗？"

  石头又点点头。

  虽然目不能视，但他的其他感官似乎异常敏锐。

  他能听到远处溪水潺潺，能闻到三十步外一株山茱萸开花的气息，甚至能感觉到小柔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拂过自己脸庞的温度变化。

  "你会说话吗？"小柔好奇地问，"除了'饿'和'谢谢'之外。"

  石头张开嘴，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。

  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明明脑海中浮现出词语，却无法转化为声音。

  "没关系，"小柔安慰道，"爷爷说你可能中了毒，慢慢会好的。来，我教你认东西。"

  她拉起石头的手，引导他触摸周围物品："这是木碗...这是石臼...这是药碾..."

  石头专注地感受着每件物品的形状和质地，像初生婴儿般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。

  当摸到一株晒干的草药时，他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。

  "怎么了？"小柔紧张地问。

  石头说不出口，但那株草药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，伴随着一阵心悸。他急切地比划着，想表达什么却又无能为力。

  正当小柔不知所措时，门吱呀一声开了。老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背着一筐新鲜草药。

  "爷爷！"小柔如见救星，"他好像认识这株七星草！"

  老者放下药筐快步走来，仔细观察石头的反应："七星草是玉霄宫秘药'凝神丹'的主材...看来他的记忆并未完全消失，只是被毒素压制了。"

  他蹲下身与石头平视，声音放缓："小兄弟，你能听懂我说话吗？如果能，就点三下头。"

  石头迟疑片刻，缓缓点了三下头。

  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："好。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？"

  石头摇头。

  "记得从哪里来吗？"

  再次摇头。

  "记得...为什么被玉霄宫追杀吗？"

  这个问题让石头突然抱住头，痛苦地呻吟起来。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紫金色的光芒竟穿透纱布隐约可见。

  "不好！"老者迅速从药筐中取出一株蓝色小花，揉碎后按在石头鼻下，"小柔，拿安神香来！"

  小柔飞奔到药柜前，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点燃。

  清冽的香气很快充满草庐，石头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，眼部的异光也渐渐消退。

  "他的记忆被下了禁制。"老者沉声道，"强行回忆会触发反噬。"

  小柔咬着嘴唇："那...那怎么办？"

  "先解毒，再图其他。"老者起身走向药柜，"玉霄宫的毒虽然厉害，但《神农残卷》中记载了几种解法。需要些时间准备。"

  他忽然转头看向窗外，神色凝重："不过时间可能不多了。今早在山脚看到了玉霄宫的标记，他们正在搜山。"

  小柔惊恐地睁大眼睛："他们是来找...他的？"

  老者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递给小柔："若三日内我未回来，你带着他和这令牌往北走，一直走到浮梦，就说...就说'药王谷故人'求见。"

  "爷爷要离开？"小柔的声音发抖。

  "有些药材必须我亲自去采。"老者摸了摸孙女的头，又看了眼茫然的石头，低声道，"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，别让他摘下纱布。"

  石头虽然听不懂全部对话，但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。他不安地扭动着身体，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。

  小柔握住他的手："别怕，我和爷爷会保护你的。"